恶心

二零二零年，9月12日星期六，于江门一中

这真是极其荒诞的灵感，来源于荒谬世界的寂静深处，并在荒唐生活中涌动。

恶心是人的高级心理感受，但是却很大程度受天生因素的控制。我们对一些东西感到恶心，不管这些东西是否真的值得厌恶。这种恶心是十分真切的，却又捉摸不透，让人心里产生难以言表的难受，好像有个虫子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爬来爬去。

美也是人的高级心理感受，美也有受天生因素控制的部分。天生的恶心和天生的美感几乎是完全对立的。它们都在在无言静默中影响，甚至是控制着我们的诸多行为，并构成了人的超越性和局限性的一部分。

我现在着重说局限性。有时候，美感和恶心是十分荒谬的，它们是如此强烈，以至于掩盖过了理性判断。比如，人其实会对黑暗的小洞洞，特别是当它们密集的时候，感到十分恶心。这大概有一些自然选择的缘由，因为一些可能对人体有害的细菌在分解腐烂的东西时，有着这样相似的形态外观。但我们看到密集的黑暗小洞，却可能对我们完全无害，也没有任何仇视，我们却对它们恶心。并且这种恶心如此强烈，以至于这种不公平客观的判断成为人的常态。

虽然这种美感和恶心是如此强烈而且是天生的，但它们确实是高级的心理感觉。引起美感和恶心的，一般是视觉，而视觉其实是相对高级的感觉。其次引起美感和恶心的，便是我们的语言，而语言则是更高级的。以上的说法，不是我根据某个哲学家的理论改出来的，更不是我凭着想象胡编乱造出来的。而就是在刚刚，我在宿舍洗手间刷牙的时候，看到了洗漱的平台，排水的口周围有许多黑色的洞洞，当时觉得十分恶心，产生强烈的呕吐感。但是我又想起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等诸如此类的观点，于是我强忍着恶心，靠近去观察那些洞。似乎没那么恶心了。但当我观察完之后，又感觉十分恶心，甚至更加强烈。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，我竟伸手去摸那些黑色的洞洞，当然我十分确定的理性判断出这样的行为并不会带来任何不好后果。然后我就发现，在我触碰的那一刻，感受黑色洞洞的那一刻，我的恶心感消失了。它们摸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。

然后我就悟了。触觉几乎是最低级的感觉形式，所以对人体美感和恶心作用不大。所以当我们注意低级的感觉，高级的感觉就会被相对抑制或者影响，美感和恶心也就减弱了。

我的世界突然震动起来。我们的感觉是如此偏执、片面和荒谬。我发现我误判了许多东西，人们也误判了许多东西。不公平不客观的评判成了常态。

真的吗？我应该赶紧实践一下。

我想了想。有什么东西本来不该被厌恶，我们却对其恶心。或者是什么东西对我们有害，我们却对其产生美感。这种感觉的局限似乎贯穿了我们的每一个评判，而且在某些评判显得特别荒谬。

我又想起了我刚才所在的洗手间，我曾对一个东西感到很恶心，那就是我们洗漱台底下的类似应该是苔藓之类东西，实际上它们并不是有害的东西，我却曾对他们感到十分厌恶，因为恶心。它们却本是不值得被恶心，不应该被恶心的。有其他东西更值得被我们恶心，我们却没有恶心。

这种偏见似乎永远无法克服。我立马冲进洗手间，用手摸了摸洗手台下的青苔，仔细感受，这种触觉和视觉产生的感觉完全不同——它们并不恶心，而且客观来说，它们也并没害。

好像天地在颠倒。

这似乎是悲哀，但又不完全是。

人的感觉有时候是如此荒谬，也许在某一刻突然发现整个世界并不这样的那样的。或许，我们因此更能理解古希腊德尔菲神庙的至理箴言：认识你自己。